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趁着周末，我又去了一趟绿春，为了寻找6年前遇到的一位彝族大妈。那是年的事了，Wim同我一起租了越野车寻着少数民族的印迹四处行走，到了绿春县牛孔乡，偶然造访了一位彝族大妈家，大妈热情招待了我们，并向我们展示了漂亮的彝族服饰和她精湛的刺绣手艺。回来以后，我经常会回忆起大妈温柔的笑容，总想着能回到她的村落，再看望看望她，拍拍她们独特的服饰。
其实我并不确定能如愿找到大妈，首先是我没有大妈的联系方式，其次是我不知道大妈所在村落的名字，除了有一张当时为她拍的照片和对她家位置极其模糊的记忆。好在全绿春只有四个村落有这支彝族，且都在牛孔乡附近，于是大着胆子出发。
在去村庄的路上，我伸手拦停了一辆越野车，问车上的小哥是否认识照片中的大妈，他回答那是他小学同学的妈妈，告诉了我路怎么走以后，我问他是否和我同路，他居然说愿送我一程。四十多分钟后，我竟然就来到了大妈家门口。
当然，人生，时而是幸运的，但偏不会一直按照你想象的剧本走。“大妈不在家，大妈在昆明，大妈在昆明帮女儿带孩子”。我一直寻找的大妈，原来一直和我在同一个城市里。大爹说完，看着有些失望的我说，我找我儿子来帮你。于是，我开启了新的相遇之旅。在种种不确定性后，经历了跌宕起伏的情节，我遇到了两户温暖的人家。
方大妈本来要去做活的，给盖新房的邻居家帮忙，可是在我的麻烦下，她特地穿上服饰让我拍了又拍，没有露出半点嫌弃我的样子。在同伴来找她时，她害羞地笑起来。
而帅气的大爹则一直在旁边看我拍，抽着水烟筒，阳光洒在他亮堂堂的大脑门上。
方大妈也是一位刺绣的好手，获得三本县里颁发的刺绣获奖荣誉证书，家里的衣服都出自她手。服饰上的刺绣图案是通过剪纸图案粘贴后绣制的。剪纸图案虽然有固定的形状，但在色彩运用、图形组合和绣制手法各有差异，所以剪纸除了是对传统的继承，更多是个人对生活的认知和想象的扩展。所以能剪纸的人不多，这个村只有三位了，方大妈是其中一位。
图案剪好以后，把图案粘贴在不同色彩的布贴上，然后用各种色彩丝线绣制。修好以后，又把各种图案缝制在衣服的背、胸、肩、袖等部位。
眼尖的朋友可以一眼就认出下图中的植物是一棵棉花，也是村里唯一的棉花。大爹告诉我，以前他们自己栽种棉花，纺线织布制作衣服，但自从年包产到户以来，汉化入侵，彝族人民褪去了传统服饰，开始穿戴得和汉族一样，栽种棉花逐渐成为不必要的选择。
看着这棵棉花，想象着以前漫山遍野是棉花的场景，有些遗憾。
大爹说，别看只有一棵棉花了，累积了几年，还是有很多呢。说着从屋里拎出一大袋棉花给我看，我把手按在白色的棉花上，很柔和。
方大妈也给大爹和孩子们做衣服，下面这件就是小孙子的，男士的衣服简单得多，没有刺绣，只是按传统式样进行土布的缝制。熟悉法国的人，就能发现纽扣是“法国银币”，不过这两枚是“山寨”的，可见20世纪初法国修建和使用滇越铁路时对周围的影响。
除了方大妈，我还认识了不会说汉话的白大妈，在她家里狠狠吃了两顿饭和一顿早餐，土鸡肉、土鸡蛋、野生木耳、野菜、肥腊肉……
我在白大妈家里呆得最久，她能听懂汉族语言，但不大会说，所以她基本能懂我的意思，而我听她的话都靠猜，在身体语言的帮助下，我们之间沟通完全没有问题。白大妈性格腼腆安静体贴，不爱表达，但是处处都表现出喜欢我的样子，照顾我到无微不至。没有吹牛。
刺绣图案有的取材于传说中的龙、凤凰、麒麟等，有的取材于日常生活中的花鸟草虫等。从整个衣饰图案来看，讲究对称，两肩对称、两袖对称，在组合图案的剪制，也是凤对凤、龙对龙、花对花。
在给白大妈拍照的时候，来了一位奶奶，一直对着我笑。我把镜头凑向她，她躲开，指着衣服说不好看，说着还边重新裹了一次头巾。
见我没有停下拍她意思，她离开了，没几分钟，奶奶穿了一套特别干净的衣服出现在我的镜头里，给了我最最灿烂慈祥的笑容。这种换衣服的情况出现在我到过的每一个地方。
奶奶走后，我和白大妈继续展开不怎么顺利的聊天模式。这时候，下午四点多，窗户透出的光斜撒在火塘边，白大妈安静地望向窗外，我捕捉下了这个温暖的瞬间。我喜欢大妈，安静的，心无旁骛的，而又无所畏惧的样子。
只是，只要是女人，都是爱美的吧！
白大妈家的喵喵，一直呆在旁边，不吵不闹。
火塘的火再次升起时，已是第二天早上。早晨6点半，白大妈把我从她家客房喊醒后，和大爹一起做面条给我吃。他俩在火塘旁边忙来忙去，配合默契，我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的样子，心里比面前的火塘还温暖。
然后，我开始对这碗放着大块腊肉的鸡汤面条狼吞虎咽起来。吃完，那叫一个痛快，也叫一个不舍。
当天，刚好是牛孔乡的赶集天，方大妈和白大妈要上街卖芭蕉叶，就着补给一些日常用品。而我也要从牛孔坐车回绿春，再回昆明。那天雾特别大，她俩走在我前面，时不时回头看看我是否跟着，而我就这样一直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她们，在浓浓的大雾树林里穿行。
到了牛孔乡农贸集市，热闹的赶集天卖着很多乡下才能买到的食物，她们陪着我逛了又逛，逛了又逛，忙着帮我问价格，帮我看质量，帮我砍价，帮我称称，生怕我吃了亏。然而，聚散总有时，还是到了告别的时刻，她们送我到车旁，我握住她们的手，感觉到了踏实，像双脚踩进泥土的感觉。感恩！我感恩一路上所有温暖的相待。（来源：小野记录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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